八十七、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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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重要的人
“什麽是最珍貴的？”
假期總是走得很快，而再短的學期也總是顯得很長。好在是在霍格沃茨，返校變得並不是那麽讓人反感。
“你每次出門經過都要盯著那裏。”克裏科斯看著那個一臉失望的路易絲，“我就沒在霍格沃茨看到過狗。”
“但我就是真的見過！”路易絲郁悶地跟在他身邊，“我好不容易跟弗雷德和喬治一起做好了狗窩藏在那裏。可它從來沒出現過。我還準備了些狗糧呢。”
那並不是有人會註意的地方，還有灌木叢遮擋著。但路易絲曾經在那裏送別了那只大狗。既然它會來城堡裏找吃的，就肯定會路過。
“或許你的狗糧吸引不到它呢？”克裏科斯問。
“為什麽！”路易絲瞪著眼，“我們家有五條狗！我最知道狗喜歡吃哪種狗糧，而且是大型犬。”
“你別不服氣啊。”克裏科斯慢條斯理地說，“野狗不一定吃得慣狗糧，而且也不一定會被狗糧吸引，何況那麽隱秘。”
有道理。
路易絲有些郁悶地癟癟嘴：“我試試火腿腸吧。”
“你還真是關心這些動物。”克裏科斯癟癟嘴，“不如告訴海格。”
“我總覺得那只狗不想讓人知道它。”
“它告訴你的？”
“別取笑我！”
克裏科斯確實是笑了。
“而且海格現在有大麻煩。”路易絲嘖了一聲，“我聽赫敏說，董事會支持了馬爾福的投訴，要把巴克比克交由處置危險生物委員會處理。四月會召開聽證會。”她又嘖了一聲，“都到這地步了，就算打官司，海格也贏不了。”
“嗯，確實。”克裏科斯點點頭。
“我話都說到這了，你就說一句確實啊？”路易絲瞇起眼。
“我要能跟馬爾福抗衡，能在斯萊特林為虎作倀的就不是他是你了。”克裏科斯嗤笑道，“你都請克萊爾幫你了，既然都無濟於事，那又有什麽辦法？她在魔法部的人脈可是很廣的。”
“我知道……”路易絲洩氣道。
“我勸你別跟他對著幹。”克裏科斯壓低了音量，“他們一家一直在註意你。”說到這裏時，路易絲看向他，“他們懷疑你和神秘人有什麽聯系，很多人都在猜。”
“但你和克萊爾知道——”
“對，我們知道。所以我們商量過，他們猜得對不對你都不要去解釋。”克裏科斯嚴肅地說，“而且，少介入他們的事情。況且這種本身就無濟於事的事情。”
“我明白了。”路易絲點點頭，“我先擔心擔心我的大黑狗吧。”
“你還是先擔心擔心怎麽在掃帚上找到重心吧。”克裏科斯說著把手裏的光輪2001塞到路易絲手裏。
“知道了嘛。”路易絲嘟著嘴，“我明明很有進步了。”
“請恕我不能理解你所謂的\'很有進步\'就是指終於可以以一個緩慢平穩的速度在空中滑行。”克裏科斯聳了聳肩，“很抱歉啊，小姐，你這樣並不能算是學會。”
“我也想像你們一樣啊！甚至能在空中翻跟鬥！那多酷啊！”路易絲激動地蹦了蹦，“但我一加速就感覺我的人跟著掃帚在前面跑，靈魂還跟在後面追！”
“這不是你馬上抱住掃帚然後重心不穩往下掉的理由。”克裏科斯毫不客氣地說，“你知道老鷹會把——”
“會把小鷹直接丟下懸崖，讓它學會飛行。”路易絲很熟練地接上話，“梅林啊，你是要說幾次才滿意？你難道是這樣學會的？你爸爸把你從樓頂推下去？”
克裏科斯沒有回答，只是撇了路易絲一眼，又看向前方。
“不是吧！”路易絲湊近了一些，晃了晃他的胳膊，“你真是你爸爸這樣教出來的？”
“那沒有。”克裏科斯平淡地說，“我爸爸覺得魁地奇就是游戲，他覺得我只是愛玩而已，才不會鼓勵我搞這個。”他嘖了一聲，“是克萊爾教的。”
路易絲沒忍住噗嗤一笑。
“那個可惡的女人。”克裏科斯翻了個白眼，又看向路易絲，“我沒有想洩憤就報覆到你身上就是最大的溫柔了。”
“還好我沒讓她教我！”路易絲驚呼道。
“你？她才不會那樣對你。”克裏科斯憤憤不平地說，“她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有一個表妹。”
“也還好你沒有放棄我。”路易絲笑嘻嘻地說，“我知道我這方面一點也不開竅。”
“還行吧。”克裏科斯說話總是讓人聽不出悲喜，“教你飛行就跟放風箏一樣。你飛得要是不好，也是我這個拉線的人的問題。”
“克裏科斯，你最好了。”路易絲諂媚地笑著，繼續晃著他的胳膊，“我知道你最好了！”
“誒誒誒！別煩！咦！惡心死了。”克裏科斯嫌棄地躲開，走得飛快，“快點啊。我很忙的。”
“很快的很快的！”路易絲沿著小路跑了起來。
克裏科斯望著她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跟上了。
天氣很好，太陽被雲層藏了起來，只透出微弱的光芒。沒有什麽風，跑起來之後也不覺得有那麽冷了。
路易絲在草地上跨上掃帚，搖搖晃晃地上升到空中，穩定好自己之後，望著走來的克裏科斯，傻楞楞地笑了起來。
“嗯，飛吧。”克裏科斯只是簡單地說著，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
有他這句話，路易絲就放心往更高處飛了。盡管速度還是慢吞吞的，但至少是以穩定勻速的狀態往一個方向去。
“手放松一點——”克裏科斯喊著，“別那麽僵硬——”
“我只要一放松，掃帚就不歸我控制——”
“那就是你沒有找好控制掃帚的發力點——”
“那怎麽辦？”
“放松，加速。”
蹭地一下，掃帚往前飛去，就像過山車從高處開始下落那樣。
“重心放低，身子前傾，腳收攏——”
“啊啊啊——”
“別叫——”
“啊啊啊！”
“調頭！”
路易絲轉過方向朝克裏科斯沖來。他緊緊地盯著她，像是在算著距離又像是在考量她能不能在某一時刻找準機會改變情勢。最終，克裏科斯抽出魔杖對準掃帚，減緩速度，讓路易絲平穩落到地上。
“沒關系，你就是太緊張了。”克裏科斯拉了路易絲一把。
“我再試一次。”路易絲再次跨上掃帚。
“你盡管飛，就算出事我肯定會接住你的。”克裏科斯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路易絲回頭看了他一眼，雙腿一蹬，往空中飛去。
但路易絲不知道的是，她那一個肯定的眼神就足以讓克裏科斯平靜的眼眸中泛起陣陣漣漪。他的承諾是真誠的，而她對此也堅信不疑。
克裏科斯是一個悲觀、固執又因循守舊的人。他很少去誇讚什麽，但他想著，剛剛那一刻就可以被稱為“美好”。
這是他們友誼最珍貴的地方。
路易絲還在空中努力地飛著。克裏科斯不由得有些不痛快。因為這風箏要是斷了線，說不定正好飄到格蘭芬多的塔樓裏。
而那風箏正好喜歡往那飛。
“克裏科斯！你看我！快看！”
路易絲突然高呼著，讓克裏科斯從自己紛亂的思緒裏掙脫出來。她在空中拐了一個漂亮的彎。
克裏科斯的臉上剛剛浮現笑意，就突然嚴肅了起來 。“別分心！起風了！”他能感覺到冷風吹來，整個人情不自禁地一哆嗦，更何況是高空之中。
而路易絲在一陣風刮來時不僅穩住了掃帚，還乘著風往前飛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嘿！你看我！我——”
好景不長，路易絲伸出手臂揮舞時突然重心一偏，連人帶著掃帚就往下掉。而她的應變能力並不足以讓她重新翻回掃帚上，並重新飛起。
克裏科斯上前一步，一個精妙的漂浮咒接住了路易絲和光輪2001，讓她和掃帚都安安穩穩地回到地面。
“我是不是叫你別分心！”克裏科斯顯然是松了一口氣，“沒事吧？嚇到了嗎？”
“我沒事，這不是有你嗎？”路易絲拍拍屁股上的雜草，生龍活虎地站了起來。
“……路易。”克裏科斯也不知道為什麽他這樣做，“或許以後……不是所有事，都有我了。”
路易絲抱著掃帚，望向克裏科斯，眼裏的光芒一顫，手指攥得更緊了。
風又漸漸平息了，時間也越來越靠近正午。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讓人覺得更冷了。
“我是說你不能太掉以輕心。”克裏科斯急忙找補，笑了幾聲，“哈！你看看你，沒我根本不行吧！”
“克裏科斯。”路易絲上前一步，神色是那樣嚴肅，“我知道的。”
克裏科斯著實一楞，張了張嘴，似乎咽下了很多話。
“或許，萬一，未來，哪天……”路易絲像是鼓起勇氣一樣，“因為某些事情，因為我毀了某些事情，我們不能像現在這樣……”她看向另一邊遠方的天空，“我想過的。”
路易絲其實從來都沒有產生依賴克裏科斯的想法，但她知道他一直會在那裏。如果有天他不在了，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你在亂說什麽？”克裏科斯胡亂地一揉路易絲的腦袋。
“但沒關系。”路易絲自顧自地說，“如果是因為我，讓我們變成那樣。你盡管走就好了。”
“你什麽也不會毀掉。”克裏科斯說，“只要有關你和我的，任何事，都不會被任何人毀掉。”
路易絲搖了搖頭：“我知道來霍格沃茨之後，我做了很多事情其實和你的價值觀相悖。而且我還和你討厭的家夥玩得很不錯，換到我身上，我也會很不爽的。”
“你知道怎麽樣才會毀掉一段關系嗎？”克裏科斯拿過他的掃帚，好讓他有一個支撐點，“就是兩個人都放棄。就算哪天你真的毀了，我也不會毀掉，那就永遠毀不掉。”
路易絲卻顯得手足無措了起來，因為她手裏沒有東西可以攥著了。
“就像我和阿比蓋爾。”克裏科斯說，“如果她堅持訂婚，或者我堅持訂婚，我們這個事就不可能被取消！你明白嗎？”他皺著眉，“我剛剛那樣說只是……”
克裏科斯擡頭看了一眼格蘭芬多塔樓的方向。
“不不不！”路易絲用力地搖著腦袋，“一定是我腦子壞了才說這些亂七八糟，咱們別說這個——”
“只是因為你是我很重要的人。”克裏科斯輕聲說著，是從未有過的溫和，“但我知道，你不只是我重要的人。還有其他人會兜住你。”
“不。”路易絲上前一步拉住了克裏科斯的手，“不是這樣的。”她目光炯炯，“你也是我重要的朋友。”
克裏科斯有些錯愕，這樣炙熱的眼神反而讓他有些退縮。
“我有那麽多哥哥，他們從小就喜歡問我最喜歡誰。”路易絲眼裏有竊喜，她是在慶幸自己找到了很好的例子，“但你知道我愛他們所有人。我不能失去他們任何一個。這不能說明我對他們的愛是一樣的，也不能說明我沒有一點偏心。但他們對我而言都是獨一無二的。”
克裏科斯從來都很明白，為什麽眼前的女孩會這麽耀眼。她或許會有小脾氣，或許會瞎鬧，或許會不講道理。但是她的坦誠、直率和堅持就是她最明亮的光環。
“你明白嗎？笨蛋！”路易絲用力一晃克裏科斯的手，“他們對我來說不僅僅是哥哥。他們是凱登、伊森、埃利奧特！沒有人可以代替凱登，也沒有人可以代替伊森，沒有人可以——”她急切地解釋著，“就像我需要你，也需要克萊爾，還有赫敏……你們對我來說都是不一樣的！”
“你才笨。”克裏科斯輕聲笑道，“我聽得懂。”
“我覺得你沒懂。”路易絲低著頭。
“剛剛算我錯了，好吧。”克裏科斯回握住她的手，“只要你不會有哪天突然想一腳踹開我，我會一直給你收拾爛攤子的。”
“我才不會……”
“真的？談戀愛了也不會？”克裏科斯故意用開玩笑的語氣問道。
因為他知道，這一點就是他們倆展開這個話題的關鍵。
“天吶，克裏科斯。”路易絲突然蹙眉，捂住嘴，“哪有談戀愛會踹開朋友的？難道你會？”
“你可真厲害！”克裏科斯瞪著眼笑著，“這麽快就把事情推我身上了！”
“光想想就覺得好不爽啊！”路易絲嘟起嘴，瞪著眼。
“你有什麽資格不爽這個？”克裏科斯嘖了一聲。
“我是說我明白我說我喜歡喬治的時候，你不爽的原因了。”路易絲拍了拍克裏科斯的肩膀，“我不會重色輕友的。”
“你記著就行。”克裏科斯搖了搖頭。
“不會哦。”路易絲說，“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不會踢開你。”
“繼續練習吧。”克裏科斯把掃帚又丟給她，“我知道。”
“是真的！”路易絲說，“克裏科斯，你知道我的，我永遠不會踹開我的朋友。”
遠方吹來涼風習習，掃過兩個年輕人的發梢。他們倆註視著對方，霎時間好像看到了他們彼此還年幼的模樣。
“路易。”克裏科斯眉眼彎彎的樣子真的很好看，雖然他並不經常這樣笑，“你記不記得你有一次生日說想分一半願望給我許？”他垂眸長嘆了一口氣，“我當時許的願望是，我想做你永遠的好朋友。”
“呀！你說出來就不靈了！”路易絲驚呼。
克裏科斯又嘆了一口氣，其中緣由好像只有他自己知道：“我現在想了想，我鄭重其事地通知你，這位小姐。”他重新笑了起來，“我——要做你永遠的——好朋友。”
好像有什麽被解開了。
但又好像沒有完全解開。
沒有發生的事，路易絲從來不敢多想，生怕戳破了什麽禁忌一樣。但克裏科斯這樣的坦然之後為什麽沒有讓她也松一口氣呢？
第一年的時候因為自己是麻瓜的身份，路易絲也有意不想給克裏科斯多添麻煩。而第二年又因為蛇怪的事情，隱瞞了他好長時間。甚至還偏偏喜歡上一個跟克裏科斯那麽不對付的家夥。
其實想一想好像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小事。
但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路易絲發掘他們之間不像小時候那麽親近了，仿佛有什麽什麽擋在中間。
或許因為斯萊特林這覆雜而沈重的環境，又或許只是因為他們長大了，不像以往那麽純粹了。
再或許，這就是形同陌路的開始嗎？
路易絲雖然年紀不大，但看過太多文學作品中的無奈。就是因為沒有任何人做錯任何事，可是結果卻慢慢走向不盡人意，那才悲哀。
但我對他會不公平嗎？雖然我有了很多新朋友，可他也有啊。
“你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很開心。”
今天，路易絲一進到盧平教授教授的辦公室，就聽到他說。
“哦，我沒有。”路易絲下意識就是嘴硬，又急忙補一句，“我沒事，盧平教授，謝謝你的關心。”
前幾天，她從級長克裏斯托弗那裏收到了盧平教授寫來的紙條，上面寫著鄧布利多希望她在這周六晚上到盧平教授辦公室，學習守護神咒。
於是她來了。
她還和克裏科斯說了這件事，因為她想不明白鄧布利多為什麽要她單獨學習這個咒語。
而克裏科斯聽完之後，臉色也不太好，馬上去給克萊爾寫信了。
所以路易絲才又開始糾結這些煩亂的思緒。
“你應該知道你為了什麽而來。”盧平教授招手示意路易絲走近一些，“其實我的計劃是教會哈利守護神咒，你知道他受到攝魂怪影響比常人還大。而在和鄧布利多商量時，他提出讓你也學一下。”
“好，我明白。”路易絲抽出魔杖。
“我不能用真的攝魂怪。所以，到時候我們得找個什麽用變形咒變成攝魂怪的樣子。”盧平興致很好地說，“但不用擔心這個，我們可以先練習魔咒。”
“我準備好了。”路易絲點點頭。
“接下來我會演示一下。”盧平教授拿出自己的魔杖，“這是一種極高深的魔法，大大高於普通巫師的水平。”
“真的？”路易絲一下子興奮了，“我以為是未來也會學到，但給我提前開小竈。”
盧平笑了起來：“不，這可不是每個巫師都能掌握的。”他重新恢覆嚴肅的神色，但語氣還是很溫柔，“它能召喚一個守護神。而守護神是一種抵禦攝魂怪的東西——是一種護衛，在你和攝魂怪之間起到盾牌作用。”
“這個咒語就是專門抵擋攝魂怪的？”
“沒錯。”
“哦，那我覺得大家都應該學，不是嗎？為什麽單獨挑中了我？”
“你知道，鄧布利多好像總有他的意思。”盧平只是這樣說。
“就像安徒生寫的《老爺爺做的事總是對的》。”路易絲點點頭。
盧平倒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路易絲也反應過來對於不知道這個故事的巫師來說，只聽到題目是一個怎麽樣的笑點。於是她也忍不住噗嗤一笑。
“我可不是那個意思。怎麽聽起來有點諷刺。”路易絲樂著。
盧平清了清嗓子繼續說：“守護神是一種正面力量，它所倡導的東西正是攝魂怪的食糧——希望、快樂、活下去的願望——但它不能像真正的人那樣感到絕望，因此攝魂怪就沒法傷害它。”
“守護神看起來是什麽樣子的？”路易絲好奇地問。
“每一個樣子都不同，跟召喚它的巫師有關。”
“那要怎麽召喚它？”
“這就是守護神咒。”盧平點點頭說，“這種咒語只有在你集中思想的時候才起作甩，你應該竭盡全力回憶某一件快樂的事情。” 他放緩了語氣，“所以我看你憂心忡忡的樣子，才擅自詢問的。”
“教授，我問你哦。”路易絲邁著小碎步向前，壓低聲音問，“你會擔心你最好的朋友戀愛了就冷落你嗎？”
盧平的臉上依舊帶著溫暖的笑意，只是眼底徒增了不少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像是突然一怔，但很快又帶上更濃的笑意。
“我不是想冒犯你！”路易絲急忙解釋，“你不用回答我也可以的！”
“沒有。”盧平的話語像一片輕飄飄的羽毛，隨著窗外吹來的飛，往遠方去了，“不過，我知道，有些人，是會不太開心。”
“或許你會覺得這是小孩子幼稚的行為……”
“不，不是的。盡管……”盧平稍稍蹙眉，“就事論事。我始終認為，這是重感情。”
“他是。他是我很好的朋友哦。他……”路易絲說，“他是我第一個朋友。”
“很正常的，孩子。”盧平似乎明白她的煩惱什麽，“朋友之間也會吃醋的。何況你身邊突然多了一個更親密的人。”
“那我該怎麽辦？”
“不能怎麽辦。”盧平看起來有些落寞，“很多時候，你沒辦法兼顧所有人的情緒。”他笑著，“但你知道，真正在乎你的人，也不會給你增添這些煩惱。這就是為什麽有些人有一群朋友，卻從來沒有爭吵。”
“我明白。但我也不想他不高興。”路易絲沒有註意到盧平眼裏多了些覆雜的色彩。
“是不是傷害，他比你更清楚。”盧平說，“他自己會做出決定，因為他有判斷。他還留在你身邊，說明他沒有真的受傷。”
路易絲明白自己最可惡的地方，其實是她自己也有答案。
如果真的要戀愛了肯定是要避嫌的。而關系要好的異性朋友肯定是會疏遠一些的。但她並沒有因此而猶豫不決。她只是盡力在維持這個平衡。
她很自私。
“我想試試那個咒語了，教授。”路易絲拿著魔杖，神色凜凜。
“咒語是這樣的——”盧平又清了清嗓子，“呼神護衛。”
“呼神護衛。”路易絲重覆道。
“現在，努力只回憶你的快樂吧。”
快樂的事情。
路易絲閉上眼。
快樂的事情，那可太多了。
我有那麽棒的家人、朋友、寵物——
我有很尊重我也很愛護我的父母。
有不論發生什麽都把我寵在第一位的凱登。
有細致又耐心地關照我生活的伊森。
有作為我最好榜樣的維多利亞。
有指導我引領我的埃利奧特。
還有盧卡斯。
我最親愛的小盧卡。
那個從小就跟在我身邊的盧卡。
他的個子已經比我高出好多了，經過了變聲期，音色也穩重厚實了起來。但他還是那個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盧卡。
“呼神護衛！”
銀色的光芒讓路易絲慢慢睜開眼，她驚訝地看著魔杖的尖端噴湧而出一縷又一縷銀色的氣體，如同絲線般圍繞在她身邊。
“做的很好，再加把勁！”盧平鼓舞道。
“我，我不知道還有什麽……”路易絲有些慌張，“有什麽比我的家人……”
能有什麽比我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光更快樂？
來到魔法世界嗎？
杖尖的光芒閃了閃。
啊，我想到了——
第一次去到對角巷就有的熟悉的感覺。
那就像回家了一樣。
從對角巷到霍格沃茨，再到斯萊特林學院。那種歸屬感和認同感逐漸在慢慢把路易絲包圍。
然後有兩顆星星點亮了整個世界。
是弗雷德和喬治，是他們在這全新的生活上錦上添花。
那些橫沖直撞的、亂七八糟的、莫名其妙的相遇，現在回想起來，都忍不住想發笑。
“呼神護衛！”
為什麽還沒有呢？
這還不夠嗎？
那個會逗我開心的男孩。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的歡樂就與“喬治·韋斯萊”劃上等號。但難道這還不夠嗎？
我究竟是有多貪心啊。
是喬治嗎？給我帶來最快樂回憶的是他嗎？
但究竟是哪一次呢？
光芒變得忽明忽暗了起來，最終熄滅了。
路易絲站在原地，緊緊盯著自己的鞋尖。
“我找不到，盧平教授。”她看起來很失落，“我想了好多事情，都很快樂，但是都沒有用。”
“沒關系。”盧平寬慰地說，“這個咒語並不簡單。你再好好想想，你會找到那個關鍵的。”
路易絲搖了搖頭：“每一件事對我來說都有它們本身的意義，我找不到最好的那一個。怎麽辦啊……”
怎麽辦。
最特殊的到底是什麽？
路易絲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或許這樣說真的很混蛋。
但每個人對她而言，真的都很珍貴，那都是不一樣的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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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是最珍貴的？”
假期總是走得很快，而再短的學期也總是顯得很長。好在是在霍格沃茨，返校變得並不是那麽讓人反感。
“你每次出門經過都要盯著那裏。”克裏科斯看著那個一臉失望的路易絲，“我就沒在霍格沃茨看到過狗。”
“但我就是真的見過！”路易絲郁悶地跟在他身邊，“我好不容易跟弗雷德和喬治一起做好了狗窩藏在那裏。可它從來沒出現過。我還準備了些狗糧呢。”
那並不是有人會註意的地方，還有灌木叢遮擋著。但路易絲曾經在那裏送別了那只大狗。既然它會來城堡裏找吃的，就肯定會路過。
“或許你的狗糧吸引不到它呢？”克裏科斯問。
“為什麽！”路易絲瞪著眼，“我們家有五條狗！我最知道狗喜歡吃哪種狗糧，而且是大型犬。”
“你別不服氣啊。”克裏科斯慢條斯理地說，“野狗不一定吃得慣狗糧，而且也不一定會被狗糧吸引，何況那麽隱秘。”
有道理。
路易絲有些郁悶地癟癟嘴：“我試試火腿腸吧。”
“你還真是關心這些動物。”克裏科斯癟癟嘴，“不如告訴海格。”
“我總覺得那只狗不想讓人知道它。”
“它告訴你的？”
“別取笑我！”
克裏科斯確實是笑了。
“而且海格現在有大麻煩。”路易絲嘖了一聲，“我聽赫敏說，董事會支持了馬爾福的投訴，要把巴克比克交由處置危險生物委員會處理。四月會召開聽證會。”她又嘖了一聲，“都到這地步了，就算打官司，海格也贏不了。”
“嗯，確實。”克裏科斯點點頭。
“我話都說到這了，你就說一句確實啊？”路易絲瞇起眼。
“我要能跟馬爾福抗衡，能在斯萊特林為虎作倀的就不是他是你了。”克裏科斯嗤笑道，“你都請克萊爾幫你了，既然都無濟於事，那又有什麽辦法？她在魔法部的人脈可是很廣的。”
“我知道……”路易絲洩氣道。
“我勸你別跟他對著幹。”克裏科斯壓低了音量，“他們一家一直在註意你。”說到這裏時，路易絲看向他，“他們懷疑你和神秘人有什麽聯系，很多人都在猜。”
“但你和克萊爾知道——”
“對，我們知道。所以我們商量過，他們猜得對不對你都不要去解釋。”克裏科斯嚴肅地說，“而且，少介入他們的事情。況且這種本身就無濟於事的事情。”
“我明白了。”路易絲點點頭，“我先擔心擔心我的大黑狗吧。”
“你還是先擔心擔心怎麽在掃帚上找到重心吧。”克裏科斯說著把手裏的光輪2001塞到路易絲手裏。
“知道了嘛。”路易絲嘟著嘴，“我明明很有進步了。”
“請恕我不能理解你所謂的\'很有進步\'就是指終於可以以一個緩慢平穩的速度在空中滑行。”克裏科斯聳了聳肩，“很抱歉啊，小姐，你這樣並不能算是學會。”
“我也想像你們一樣啊！甚至能在空中翻跟鬥！那多酷啊！”路易絲激動地蹦了蹦，“但我一加速就感覺我的人跟著掃帚在前面跑，靈魂還跟在後面追！”
“這不是你馬上抱住掃帚然後重心不穩往下掉的理由。”克裏科斯毫不客氣地說，“你知道老鷹會把——”
“會把小鷹直接丟下懸崖，讓它學會飛行。”路易絲很熟練地接上話，“梅林啊，你是要說幾次才滿意？你難道是這樣學會的？你爸爸把你從樓頂推下去？”
克裏科斯沒有回答，只是撇了路易絲一眼，又看向前方。
“不是吧！”路易絲湊近了一些，晃了晃他的胳膊，“你真是你爸爸這樣教出來的？”
“那沒有。”克裏科斯平淡地說，“我爸爸覺得魁地奇就是游戲，他覺得我只是愛玩而已，才不會鼓勵我搞這個。”他嘖了一聲，“是克萊爾教的。”
路易絲沒忍住噗嗤一笑。
“那個可惡的女人。”克裏科斯翻了個白眼，又看向路易絲，“我沒有想洩憤就報覆到你身上就是最大的溫柔了。”
“還好我沒讓她教我！”路易絲驚呼道。
“你？她才不會那樣對你。”克裏科斯憤憤不平地說，“她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有一個表妹。”
“也還好你沒有放棄我。”路易絲笑嘻嘻地說，“我知道我這方面一點也不開竅。”
“還行吧。”克裏科斯說話總是讓人聽不出悲喜，“教你飛行就跟放風箏一樣。你飛得要是不好，也是我這個拉線的人的問題。”
“克裏科斯，你最好了。”路易絲諂媚地笑著，繼續晃著他的胳膊，“我知道你最好了！”
“誒誒誒！別煩！咦！惡心死了。”克裏科斯嫌棄地躲開，走得飛快，“快點啊。我很忙的。”
“很快的很快的！”路易絲沿著小路跑了起來。
克裏科斯望著她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跟上了。
天氣很好，太陽被雲層藏了起來，只透出微弱的光芒。沒有什麽風，跑起來之後也不覺得有那麽冷了。
路易絲在草地上跨上掃帚，搖搖晃晃地上升到空中，穩定好自己之後，望著走來的克裏科斯，傻楞楞地笑了起來。
“嗯，飛吧。”克裏科斯只是簡單地說著，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
有他這句話，路易絲就放心往更高處飛了。盡管速度還是慢吞吞的，但至少是以穩定勻速的狀態往一個方向去。
“手放松一點——”克裏科斯喊著，“別那麽僵硬——”
“我只要一放松，掃帚就不歸我控制——”
“那就是你沒有找好控制掃帚的發力點——”
“那怎麽辦？”
“放松，加速。”
蹭地一下，掃帚往前飛去，就像過山車從高處開始下落那樣。
“重心放低，身子前傾，腳收攏——”
“啊啊啊——”
“別叫——”
“啊啊啊！”
“調頭！”
路易絲轉過方向朝克裏科斯沖來。他緊緊地盯著她，像是在算著距離又像是在考量她能不能在某一時刻找準機會改變情勢。最終，克裏科斯抽出魔杖對準掃帚，減緩速度，讓路易絲平穩落到地上。
“沒關系，你就是太緊張了。”克裏科斯拉了路易絲一把。
“我再試一次。”路易絲再次跨上掃帚。
“你盡管飛，就算出事我肯定會接住你的。”克裏科斯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路易絲回頭看了他一眼，雙腿一蹬，往空中飛去。
但路易絲不知道的是，她那一個肯定的眼神就足以讓克裏科斯平靜的眼眸中泛起陣陣漣漪。他的承諾是真誠的，而她對此也堅信不疑。
克裏科斯是一個悲觀、固執又因循守舊的人。他很少去誇讚什麽，但他想著，剛剛那一刻就可以被稱為“美好”。
這是他們友誼最珍貴的地方。
路易絲還在空中努力地飛著。克裏科斯不由得有些不痛快。因為這風箏要是斷了線，說不定正好飄到格蘭芬多的塔樓裏。
而那風箏正好喜歡往那飛。
“克裏科斯！你看我！快看！”
路易絲突然高呼著，讓克裏科斯從自己紛亂的思緒裏掙脫出來。她在空中拐了一個漂亮的彎。
克裏科斯的臉上剛剛浮現笑意，就突然嚴肅了起來 。“別分心！起風了！”他能感覺到冷風吹來，整個人情不自禁地一哆嗦，更何況是高空之中。
而路易絲在一陣風刮來時不僅穩住了掃帚，還乘著風往前飛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嘿！你看我！我——”
好景不長，路易絲伸出手臂揮舞時突然重心一偏，連人帶著掃帚就往下掉。而她的應變能力並不足以讓她重新翻回掃帚上，並重新飛起。
克裏科斯上前一步，一個精妙的漂浮咒接住了路易絲和光輪2001，讓她和掃帚都安安穩穩地回到地面。
“我是不是叫你別分心！”克裏科斯顯然是松了一口氣，“沒事吧？嚇到了嗎？”
“我沒事，這不是有你嗎？”路易絲拍拍屁股上的雜草，生龍活虎地站了起來。
“……路易。”克裏科斯也不知道為什麽他這樣做，“或許以後……不是所有事，都有我了。”
路易絲抱著掃帚，望向克裏科斯，眼裏的光芒一顫，手指攥得更緊了。
風又漸漸平息了，時間也越來越靠近正午。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讓人覺得更冷了。
“我是說你不能太掉以輕心。”克裏科斯急忙找補，笑了幾聲，“哈！你看看你，沒我根本不行吧！”
“克裏科斯。”路易絲上前一步，神色是那樣嚴肅，“我知道的。”
克裏科斯著實一楞，張了張嘴，似乎咽下了很多話。
“或許，萬一，未來，哪天……”路易絲像是鼓起勇氣一樣，“因為某些事情，因為我毀了某些事情，我們不能像現在這樣……”她看向另一邊遠方的天空，“我想過的。”
路易絲其實從來都沒有產生依賴克裏科斯的想法，但她知道他一直會在那裏。如果有天他不在了，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你在亂說什麽？”克裏科斯胡亂地一揉路易絲的腦袋。
“但沒關系。”路易絲自顧自地說，“如果是因為我，讓我們變成那樣。你盡管走就好了。”
“你什麽也不會毀掉。”克裏科斯說，“只要有關你和我的，任何事，都不會被任何人毀掉。”
路易絲搖了搖頭：“我知道來霍格沃茨之後，我做了很多事情其實和你的價值觀相悖。而且我還和你討厭的家夥玩得很不錯，換到我身上，我也會很不爽的。”
“你知道怎麽樣才會毀掉一段關系嗎？”克裏科斯拿過他的掃帚，好讓他有一個支撐點，“就是兩個人都放棄。就算哪天你真的毀了，我也不會毀掉，那就永遠毀不掉。”
路易絲卻顯得手足無措了起來，因為她手裏沒有東西可以攥著了。
“就像我和阿比蓋爾。”克裏科斯說，“如果她堅持訂婚，或者我堅持訂婚，我們這個事就不可能被取消！你明白嗎？”他皺著眉，“我剛剛那樣說只是……”
克裏科斯擡頭看了一眼格蘭芬多塔樓的方向。
“不不不！”路易絲用力地搖著腦袋，“一定是我腦子壞了才說這些亂七八糟，咱們別說這個——”
“只是因為你是我很重要的人。”克裏科斯輕聲說著，是從未有過的溫和，“但我知道，你不只是我重要的人。還有其他人會兜住你。”
“不。”路易絲上前一步拉住了克裏科斯的手，“不是這樣的。”她目光炯炯，“你也是我重要的朋友。”
克裏科斯有些錯愕，這樣炙熱的眼神反而讓他有些退縮。
“我有那麽多哥哥，他們從小就喜歡問我最喜歡誰。”路易絲眼裏有竊喜，她是在慶幸自己找到了很好的例子，“但你知道我愛他們所有人。我不能失去他們任何一個。這不能說明我對他們的愛是一樣的，也不能說明我沒有一點偏心。但他們對我而言都是獨一無二的。”
克裏科斯從來都很明白，為什麽眼前的女孩會這麽耀眼。她或許會有小脾氣，或許會瞎鬧，或許會不講道理。但是她的坦誠、直率和堅持就是她最明亮的光環。
“你明白嗎？笨蛋！”路易絲用力一晃克裏科斯的手，“他們對我來說不僅僅是哥哥。他們是凱登、伊森、埃利奧特！沒有人可以代替凱登，也沒有人可以代替伊森，沒有人可以——”她急切地解釋著，“就像我需要你，也需要克萊爾，還有赫敏……你們對我來說都是不一樣的！”
“你才笨。”克裏科斯輕聲笑道，“我聽得懂。”
“我覺得你沒懂。”路易絲低著頭。
“剛剛算我錯了，好吧。”克裏科斯回握住她的手，“只要你不會有哪天突然想一腳踹開我，我會一直給你收拾爛攤子的。”
“我才不會……”
“真的？談戀愛了也不會？”克裏科斯故意用開玩笑的語氣問道。
因為他知道，這一點就是他們倆展開這個話題的關鍵。
“天吶，克裏科斯。”路易絲突然蹙眉，捂住嘴，“哪有談戀愛會踹開朋友的？難道你會？”
“你可真厲害！”克裏科斯瞪著眼笑著，“這麽快就把事情推我身上了！”
“光想想就覺得好不爽啊！”路易絲嘟起嘴，瞪著眼。
“你有什麽資格不爽這個？”克裏科斯嘖了一聲。
“我是說我明白我說我喜歡喬治的時候，你不爽的原因了。”路易絲拍了拍克裏科斯的肩膀，“我不會重色輕友的。”
“你記著就行。”克裏科斯搖了搖頭。
“不會哦。”路易絲說，“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不會踢開你。”
“繼續練習吧。”克裏科斯把掃帚又丟給她，“我知道。”
“是真的！”路易絲說，“克裏科斯，你知道我的，我永遠不會踹開我的朋友。”
遠方吹來涼風習習，掃過兩個年輕人的發梢。他們倆註視著對方，霎時間好像看到了他們彼此還年幼的模樣。
“路易。”克裏科斯眉眼彎彎的樣子真的很好看，雖然他並不經常這樣笑，“你記不記得你有一次生日說想分一半願望給我許？”他垂眸長嘆了一口氣，“我當時許的願望是，我想做你永遠的好朋友。”
“呀！你說出來就不靈了！”路易絲驚呼。
克裏科斯又嘆了一口氣，其中緣由好像只有他自己知道：“我現在想了想，我鄭重其事地通知你，這位小姐。”他重新笑了起來，“我——要做你永遠的——好朋友。”
好像有什麽被解開了。
但又好像沒有完全解開。
沒有發生的事，路易絲從來不敢多想，生怕戳破了什麽禁忌一樣。但克裏科斯這樣的坦然之後為什麽沒有讓她也松一口氣呢？
第一年的時候因為自己是麻瓜的身份，路易絲也有意不想給克裏科斯多添麻煩。而第二年又因為蛇怪的事情，隱瞞了他好長時間。甚至還偏偏喜歡上一個跟克裏科斯那麽不對付的家夥。
其實想一想好像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小事。
但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路易絲發掘他們之間不像小時候那麽親近了，仿佛有什麽什麽擋在中間。
或許因為斯萊特林這覆雜而沈重的環境，又或許只是因為他們長大了，不像以往那麽純粹了。
再或許，這就是形同陌路的開始嗎？
路易絲雖然年紀不大，但看過太多文學作品中的無奈。就是因為沒有任何人做錯任何事，可是結果卻慢慢走向不盡人意，那才悲哀。
但我對他會不公平嗎？雖然我有了很多新朋友，可他也有啊。
“你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很開心。”
今天，路易絲一進到盧平教授教授的辦公室，就聽到他說。
“哦，我沒有。”路易絲下意識就是嘴硬，又急忙補一句，“我沒事，盧平教授，謝謝你的關心。”
前幾天，她從級長克裏斯托弗那裏收到了盧平教授寫來的紙條，上面寫著鄧布利多希望她在這周六晚上到盧平教授辦公室，學習守護神咒。
於是她來了。
她還和克裏科斯說了這件事，因為她想不明白鄧布利多為什麽要她單獨學習這個咒語。
而克裏科斯聽完之後，臉色也不太好，馬上去給克萊爾寫信了。
所以路易絲才又開始糾結這些煩亂的思緒。
“你應該知道你為了什麽而來。”盧平教授招手示意路易絲走近一些，“其實我的計劃是教會哈利守護神咒，你知道他受到攝魂怪影響比常人還大。而在和鄧布利多商量時，他提出讓你也學一下。”
“好，我明白。”路易絲抽出魔杖。
“我不能用真的攝魂怪。所以，到時候我們得找個什麽用變形咒變成攝魂怪的樣子。”盧平興致很好地說，“但不用擔心這個，我們可以先練習魔咒。”
“我準備好了。”路易絲點點頭。
“接下來我會演示一下。”盧平教授拿出自己的魔杖，“這是一種極高深的魔法，大大高於普通巫師的水平。”
“真的？”路易絲一下子興奮了，“我以為是未來也會學到，但給我提前開小竈。”
盧平笑了起來：“不，這可不是每個巫師都能掌握的。”他重新恢覆嚴肅的神色，但語氣還是很溫柔，“它能召喚一個守護神。而守護神是一種抵禦攝魂怪的東西——是一種護衛，在你和攝魂怪之間起到盾牌作用。”
“這個咒語就是專門抵擋攝魂怪的？”
“沒錯。”
“哦，那我覺得大家都應該學，不是嗎？為什麽單獨挑中了我？”
“你知道，鄧布利多好像總有他的意思。”盧平只是這樣說。
“就像安徒生寫的《老爺爺做的事總是對的》。”路易絲點點頭。
盧平倒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路易絲也反應過來對於不知道這個故事的巫師來說，只聽到題目是一個怎麽樣的笑點。於是她也忍不住噗嗤一笑。
“我可不是那個意思。怎麽聽起來有點諷刺。”路易絲樂著。
盧平清了清嗓子繼續說：“守護神是一種正面力量，它所倡導的東西正是攝魂怪的食糧——希望、快樂、活下去的願望——但它不能像真正的人那樣感到絕望，因此攝魂怪就沒法傷害它。”
“守護神看起來是什麽樣子的？”路易絲好奇地問。
“每一個樣子都不同，跟召喚它的巫師有關。”
“那要怎麽召喚它？”
“這就是守護神咒。”盧平點點頭說，“這種咒語只有在你集中思想的時候才起作甩，你應該竭盡全力回憶某一件快樂的事情。” 他放緩了語氣，“所以我看你憂心忡忡的樣子，才擅自詢問的。”
“教授，我問你哦。”路易絲邁著小碎步向前，壓低聲音問，“你會擔心你最好的朋友戀愛了就冷落你嗎？”
盧平的臉上依舊帶著溫暖的笑意，只是眼底徒增了不少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像是突然一怔，但很快又帶上更濃的笑意。
“我不是想冒犯你！”路易絲急忙解釋，“你不用回答我也可以的！”
“沒有。”盧平的話語像一片輕飄飄的羽毛，隨著窗外吹來的飛，往遠方去了，“不過，我知道，有些人，是會不太開心。”
“或許你會覺得這是小孩子幼稚的行為……”
“不，不是的。盡管……”盧平稍稍蹙眉，“就事論事。我始終認為，這是重感情。”
“他是。他是我很好的朋友哦。他……”路易絲說，“他是我第一個朋友。”
“很正常的，孩子。”盧平似乎明白她的煩惱什麽，“朋友之間也會吃醋的。何況你身邊突然多了一個更親密的人。”
“那我該怎麽辦？”
“不能怎麽辦。”盧平看起來有些落寞，“很多時候，你沒辦法兼顧所有人的情緒。”他笑著，“但你知道，真正在乎你的人，也不會給你增添這些煩惱。這就是為什麽有些人有一群朋友，卻從來沒有爭吵。”
“我明白。但我也不想他不高興。”路易絲沒有註意到盧平眼裏多了些覆雜的色彩。
“是不是傷害，他比你更清楚。”盧平說，“他自己會做出決定，因為他有判斷。他還留在你身邊，說明他沒有真的受傷。”
路易絲明白自己最可惡的地方，其實是她自己也有答案。
如果真的要戀愛了肯定是要避嫌的。而關系要好的異性朋友肯定是會疏遠一些的。但她並沒有因此而猶豫不決。她只是盡力在維持這個平衡。
她很自私。
“我想試試那個咒語了，教授。”路易絲拿著魔杖，神色凜凜。
“咒語是這樣的——”盧平又清了清嗓子，“呼神護衛。”
“呼神護衛。”路易絲重覆道。
“現在，努力只回憶你的快樂吧。”
快樂的事情。
路易絲閉上眼。
快樂的事情，那可太多了。
我有那麽棒的家人、朋友、寵物——
我有很尊重我也很愛護我的父母。
有不論發生什麽都把我寵在第一位的凱登。
有細致又耐心地關照我生活的伊森。
有作為我最好榜樣的維多利亞。
有指導我引領我的埃利奧特。
還有盧卡斯。
我最親愛的小盧卡。
那個從小就跟在我身邊的盧卡。
他的個子已經比我高出好多了，經過了變聲期，音色也穩重厚實了起來。但他還是那個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盧卡。
“呼神護衛！”
銀色的光芒讓路易絲慢慢睜開眼，她驚訝地看著魔杖的尖端噴湧而出一縷又一縷銀色的氣體，如同絲線般圍繞在她身邊。
“做的很好，再加把勁！”盧平鼓舞道。
“我，我不知道還有什麽……”路易絲有些慌張，“有什麽比我的家人……”
能有什麽比我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光更快樂？
來到魔法世界嗎？
杖尖的光芒閃了閃。
啊，我想到了——
第一次去到對角巷就有的熟悉的感覺。
那就像回家了一樣。
從對角巷到霍格沃茨，再到斯萊特林學院。那種歸屬感和認同感逐漸在慢慢把路易絲包圍。
然後有兩顆星星點亮了整個世界。
是弗雷德和喬治，是他們在這全新的生活上錦上添花。
那些橫沖直撞的、亂七八糟的、莫名其妙的相遇，現在回想起來，都忍不住想發笑。
“呼神護衛！”
為什麽還沒有呢？
這還不夠嗎？
那個會逗我開心的男孩。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的歡樂就與“喬治·韋斯萊”劃上等號。但難道這還不夠嗎？
我究竟是有多貪心啊。
是喬治嗎？給我帶來最快樂回憶的是他嗎？
但究竟是哪一次呢？
光芒變得忽明忽暗了起來，最終熄滅了。
路易絲站在原地，緊緊盯著自己的鞋尖。
“我找不到，盧平教授。”她看起來很失落，“我想了好多事情，都很快樂，但是都沒有用。”
“沒關系。”盧平寬慰地說，“這個咒語並不簡單。你再好好想想，你會找到那個關鍵的。”
路易絲搖了搖頭：“每一件事對我來說都有它們本身的意義，我找不到最好的那一個。怎麽辦啊……”
怎麽辦。
最特殊的到底是什麽？
路易絲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或許這樣說真的很混蛋。
但每個人對她而言，真的都很珍貴，那都是不一樣的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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